最近几年出国，都是自费旅游。每年早早地订好机票，从大陆往返德国往往最低都不到4000人民币，让我不断感慨这日子越来越好过，因为想当年在德国念书的时候收入低而机票贵，每次想回国都得掂量掂量。

但是最近学院里要我去德国出一个公差，却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是公差，根据现在中央压缩公务出国经费的要求，层层审批，是不可能像我私人旅行一样，早订机票多省钱了。

其次，现在的财务规定是：往返连飞机上的时间总共不能超过五天。想想中国德国的七小时时差，头都大了。于是我略带试探性地询问学校财务方面的主管：是不是可以由我自掏腰包多住几天时间？

我提这样的问题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我德国留学期间，我也常常在暑假公费到欧洲各地去开会，所以德国人也有一个如何控制公共经费开支的问题，而且德国大学都是国家公立机构，其经费管理和政府机构是一模一样的。我们穷学生去开会，就很希望顺便旅游一下。我们的财务主管从来不管我是不是顺道旅游了，因为只要我自费就可以。我出差开会，学校公费就按照会议日程承担相应天数的旅馆费和来回机票。其他你愿意多呆几天，顺道玩了什么景点，都不在学校财务监管范围之内。当然，我需要有假条（德国的年休假不少）。

但是现在我们大陆的体制很奇怪。公费出国的时间（五天一国）是限制死了的，也就是说，我如果想请年休假自费旅游三天的话，就必须从大陆飞到德国五天（公差）然后飞回来，在浦东机场转个机再飞到德国去继续享受三天休假（自费旅游）。我实在不明白这是在折腾什么？不是说好了不折腾的吗？帮航空公司赚钱吗？

当然，如果这样的硬性规定帮公家省了钱，倒也罢了。我们老百姓牺牲一点儿时差带来的身心疲惫理所应当。毕竟现在领导人出访各国不也紧凑得很吗？但是我们财务人员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把我的期待彻底打破：你们的这次机票因为来回时间特别短，航空公司给的票价是平时的一倍多。如果能多呆一星期，说不定旅馆费都赚回来了！

OMG！看起来航空公司已经高度敏锐地抓住了我们政府的规定的漏洞。私人出行很少有这样四五天来回欧洲一次的，私人公司也会出于精打细算的目的，尽量提早购买机票节约财务成本。唯有国家规定是死的，各级政府都不愿意灵活机动，哪怕机动了能省钱。于是航空公司为这样四五天的极短时间的往返票制定了一个特别高的价格。

于是，严格约定出国的时间限制，层层审查从而使得我们不能提前购买机票的遗憾，这些貌似能够约束公费出国经费的制度，到头来反而使得实际的公费支出成倍增加。问题出在哪里呢？是政府的规定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规律啊！如果政府规定太死板，就会把自己的行为和一般的市场主体的行为区别开来，仿佛姚明走在大街上，被聪明的厂商狙击是很正常的，老祖宗不是说了么，“枪打出头鸟”！

政府想省钱是好事情，说明政府把咱们纳税人的钱看得重起来了。但是如何才能省下钱，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学问。这一点，没有西方价值观和东方价值观的区别，我们大可以向成熟的发达国家学习，大胆地“拿来主义”。少折腾，多省钱！

原文发表于《证券时报》2016.5.9